>傅沉屿认定我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用婚姻囚禁我十年。
>他纵容白月光宋清露剽窃我的苏绣,夺走我的工作室,甚至毁了我救弟弟的希望。
>直到确诊渐冻症那天,我看着他搂着宋清露宣布婚讯,终于连恨的力气都消失了。
>后来他跪在我病床前忏悔,捧着我的骨灰盒过余生。
>还把宋清露整容成我的模样囚禁起来。>“见月,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可当宋清露撞死在绣架上时,他只冷冷吩咐:“把那里清理干净。”>他穷尽余生,
终究困在了永夜。1 血色月光针尖上的荆棘:水晶吊灯的光芒过于刺眼,
将“清露画廊”的开幕酒会映照得如同白昼下的琉璃梦境。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的清冽、女士香水甜腻的馥郁,以及压低的、心照不宣的谈笑声。
江见月穿着一身款式过时的月白色旗袍,像一抹不合时宜的陈旧影子,
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宴会厅最边缘的阴影里。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细小的尘埃,
在从巨大落地窗斜射进来的光束中无声飞舞。她的丈夫,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傅沉屿,
正站在人群中心。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
冷峻的侧脸线条在璀璨灯光下如同冰雕。而他臂弯里,巧笑倩兮、一身当季高定长裙的,
是今晚的主角——宋清露。她正被一群艺术评论家和收藏家簇拥着,接受着潮水般的赞美。
“宋小姐真是才华横溢,这幅《春山叠翠》的意境,太绝了!”“是啊,这针法,这用色,
简直是苏绣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被众人交口称赞的,
是悬挂在画廊最醒目位置的一幅大型苏绣作品。江见月的目光落在上面,
如同被无形的针密密刺穿。那幅《春山叠翠》,分明是她三年前的作品。
彼时她沉浸在初为人妻的隐秘欢喜里,一针一线都浸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是她技法与情感交融的巅峰之作。后来,这幅作品连同她工作室里几幅最满意的绣品,
莫名失踪。她曾遍寻不着,却不想,竟成了宋清露“闭关三年”的“心血结晶”,
成了她今夜风光无限的资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点尖锐的痛楚,
勉强压住喉咙口翻涌的腥甜。十年了,这样的场景重复上演。她的心血,她的才华,
她的一切,都成了宋清露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而傅沉屿,
永远是那个亲手将垫脚石递过去的人。“江见月,
”一个穿着制服、管家模样的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平板无波,“先生吩咐,
请您去‘维护’一下那幅《月下寒梅》,宋小姐说角落的丝线似乎有些松了。
”《月下寒梅》,另一幅被宋清露据为己有的、她的早期作品。江见月沉默地起身,
像一具提线木偶,穿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
那些或探究、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扎在她背上。
她能感觉到傅沉屿冰冷的视线扫过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她走到那幅尺幅较小的《月下寒梅》前。画面上,一树老梅虬枝盘曲,在清冷的月光下绽放,
孤高清绝。她屏住呼吸,伸出因常年执针而指节略显分明的手,
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微微翘起一丝的丝线边缘,试图将它压平整。这双手,
曾是她引以为傲、赋予丝线生命的存在,此刻却只能用来“维护”这被窃取的荣光。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根细微的瑕疵时——“哎呀!”一声刻意拔高的惊呼自身旁响起。
紧接着,一股冰凉的、带着浓烈酒精气息的液体猛地泼溅而来,
精准地覆盖在《月下寒梅》那轮清冷的圆月上,也溅湿了江见月的手腕和旗袍下摆。
猩红的酒液迅速在洁白的丝绢底料上晕染开,如同泼洒的污血,瞬间玷污了那片孤高的意境。
“我的画!”宋清露捂着嘴,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泫然欲泣地看向闻声转头的傅沉屿,
声音带着哭腔,“沉屿!江姐姐她…她是不是怪我占了风头?
可她也不能…也不能毁了我的作品啊!这是我的心血!”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带着惊愕、谴责和看好戏的兴奋。傅沉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将江见月完全笼罩。下一秒,
江见月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攥住。剧痛袭来,骨头仿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被迫抬起头,撞进傅沉屿那双淬了冰、燃着毒火的眼眸里。“江见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狠狠戳进她的耳膜,“你毁了我母亲还不够?
现在连清露的心血也要毁掉?你这毒妇!你的心肠到底有多黑!
”母亲…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江见月心脏猛地一缩。十年前那场混乱的车祸现场,
妇人沾满血的手死死抓住她,塞给她一个冰冷的硬物,
破碎地吐出“交给…屿…”便彻底陷入黑暗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冲击脑海。她不是凶手!
她明明是想救人!可所有的辩解,在傅沉屿刻骨的恨意和宋清露完美的谎言面前,
都显得苍白可笑,只会换来更深的羞辱。“道歉!”傅沉屿猛地用力一拽,
江见月被他粗暴地拖到宋清露面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腕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立刻!给清露道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灼烧着她最后的尊严。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却被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逼了回去。她看着那幅被红酒污损的《月下寒梅》,
看着自己曾经倾注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血被如此践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搓,
痛得无法呼吸。新婚夜,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冰冷的新床上,
酒气和恨意喷在她脸上:“记住,江见月,你嫁进来是赎罪的!别妄想得到任何东西,
尤其是我的正眼!你只配活在清露的影子下,为她赎你欠下的血债!
”那夜的窒息感和此刻手腕的剧痛重叠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在傅沉屿噬人的目光和全场无声的威压下,江见月的脊背终究一点点弯了下去,
如同被狂风摧折的细竹。她对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快慰的宋清露,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惨白如纸的脸。“对…不起。”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酒会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喧闹,但那层阴影已经笼罩下来。傅沉屿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像丢掉什么脏东西,转身揽住宋清露低声安慰。江见月被彻底遗忘在角落里,
如同被丢弃的抹布。她麻木地蹲下身,用管家递来的干净软布,
一点点擦拭着绣品上粘稠的酒渍。污渍在丝绢上顽固地晕开,那轮清冷的月彻底被猩红吞没。
泪水终于无声滑落,滴落在肮脏的布面上,洇开更深的水痕。
就在她机械地擦拭着污痕边缘时,指尖触碰到被红酒渗透得格外厉害的一处丝线。
湿透的丝线纠缠在一起,颜色深暗。她下意识地用指甲小心地拨开那几根纠缠的丝线,
试图理清……一个极其微小的、被深色酒渍掩盖住的针脚结构,骤然暴露在眼前!
那是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独特回环针法,细密精巧,巧妙地隐藏在梅枝的转折阴影里,
如同一个隐秘的签名——“月”。轰!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江见月浑身剧震,
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个被污浊酒液浸泡出来的、属于她的标记!
这幅“宋清露”赖以成名的作品,
这幅被傅沉屿珍视、被众人追捧的《月下寒梅》……是她江见月的!
2 丝断 窃走的月华2 丝断窃走的月华画廊的羞辱像淬了毒的针,
深深扎进江见月的骨髓,日夜折磨。然而,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几天后,
艺术圈被一则重磅消息引爆:宋清露即将在傅氏集团鼎力支持的国际艺术拍卖会上,
公开拍卖她“呕心沥血”创作的最新巅峰之作——《皎皎孤月轮》。
新闻稿和概念图铺天盖地。当江见月在平板电脑上看到那幅《皎皎孤月轮》的概念图时,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那独特的构图——一弯孤悬的新月,清辉洒落幽深静谧的湖面,
湖底隐隐绰绰映着破碎的楼阁倒影;那预想中的色彩运用——月白、靛蓝、鸦青,
的氛围……与她藏在工作室最深处、正在秘密绣制、准备冲击国际非遗大展的作品《月魄》,
几乎一模一样!剽窃!赤裸裸的剽窃!宋清露不仅偷走了她的过去,
现在连她孤注一掷的未来也要彻底碾碎!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悲愤与绝望的洪流冲垮了江见月长久以来的麻木。
她抓起自己精心绘制的《月魄》设计稿,
那上面每一处细节都凝聚着她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构思和心血,
冲向了傅沉屿位于顶层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被她不管不顾地推开。
傅沉屿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如蝼蚁的城市。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
宋清露则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姿态优雅。“傅沉屿!
”江见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冲到他的办公桌前,将设计稿重重拍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你看!这才是《皎皎孤月轮》的原稿!是我的《月魄》!是宋清露偷了我的设计!
她在剽窃!”傅沉屿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
又扫了一眼桌上那叠画满精细构思的稿纸,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厌烦。他甚至没有伸手去碰那张稿纸。“偷?抄袭?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比窗外的寒风更凛冽,“江见月,这么多年,
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下作,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步一步逼近江见月。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陷害清露不成,现在又玩起贼喊捉贼的把戏?”他猛地伸手,
一把抓起桌上那叠凝聚了江见月所有希望的设计稿。“不——!”江见月失声惊呼,
扑上去想抢。刺啦——!清脆的撕裂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响起,如同心弦崩断。
傅沉屿面无表情,动作粗暴地将设计稿一撕为二,再撕,再撕!
雪白的纸片如同被狂风撕碎的蝴蝶翅膀,纷纷扬扬地飘落,洒满了昂贵的地毯,
也洒落在江见月僵硬的脚边。“清露的才华,也是你这双沾满血腥的手能玷污的?
”他随手将最后一点碎纸屑扔在她脸上,纸片锋利的边缘划过她的脸颊,留下细微的刺痛。
“滚出去。再让我发现你骚扰清露一次,我立刻让你滚出傅家,
连同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起,永、远、消、失。
”沾满血腥的手……滚出傅家……弟弟……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
狠狠捅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江见月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脚下散落的、承载着她所有才华与梦想的碎片,
看着傅沉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刻骨铭心的恨意,
看着宋清露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胜利者的讥诮。汹涌的悲愤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
只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沉甸甸地压垮了她的脊梁。她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
一片一片,捡起地上那些破碎的纸片。动作僵硬,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颤抖的指尖:工作室被无形的阴影笼罩。为了保住这最后安身立命的方寸之地,
也为了给弟弟江屿积攒学费和生活费,
下了她能找到的酬劳最丰厚的一单私人定制——为一位海外归来的老华侨绣制一幅家族图腾。
图腾繁复精细,充满了古老的纹样和象征,对绣工的稳定性和眼力是极大的考验。报酬丰厚,
违约金也同样惊人。她将自己关在工作室,日夜赶工。
空气中弥漫着丝线特有的微腥和染料的味道。巨大的绣绷上,洁白的底料上,
古老的图腾在细密的针脚下逐渐显现轮廓。进展顺利,眼看就能完成最核心的部分。
这天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棂。江见月全神贯注,绣针在指尖翻飞,
银亮的针尖牵引着深蓝色的丝线,精准地刺向底料上标记好的一个极其微小的点。突然!
右手食指和中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针尖在距离底料毫厘之处猛地偏移,狠狠扎进了她左手托着底料的拇指指腹!
“嘶……”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涌出,
滴落在图腾中央洁白的丝绢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她愕然地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指,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怎么回事?
她的手…她引以为傲、稳定如磐石的手…怎么会抖?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
她强迫自己镇定,深呼吸,再次拿起针。然而,那不受控制的颤抖如同附骨之疽,
无论她如何努力集中精神,手指依旧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栗,根本无法进行最精细的落针。
绣针悬在半空,徒劳地抖动着。工作室的门被敲响。来人是那位老华侨的助理,
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女人。“江女士,打扰了。关于您这幅作品……”女人开门见山,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们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说您的手似乎…出了点问题?无法再进行精细的创作?”江见月的心猛地一沉,
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地将颤抖的右手藏到身后。“没有的事!请您放心,
作品我会按时、保质完成!”她急切地辩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助理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又落在她刻意藏起的手上,最终,
停留在了绣绷上那滴刺目的、尚未处理的血迹上。她皱了皱眉,语气冷淡下来:“江女士,
我们先生非常看重家族的象征意义。任何一点瑕疵,都是对先祖的不敬。
基于目前的情况和…外界的传闻,我们先生决定,取消订单。按合同,违约金会如数支付。
”“取消?不!我可以完成的!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江见月如坠冰窟,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违约金?那点违约金对于这个订单的总价来说杯水车薪!更重要的是,
她赖以生存的口碑和信誉!“很抱歉,决定已下。”助理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解约协议,请签字。违约金三日内会打到您账上。”她放下协议,
不再看江见月绝望的脸,转身离开。工作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的光线。
江见月靠着冰冷的绣绷滑坐在地。空气中残留的丝线味道此刻闻起来令人窒息。
她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右手,又看看绣绷上那滴刺目的血迹和只完成了一半的图腾,
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赖以生存的双手出现问题 + 事业被恶意摧毁 + 经济陷入绝境。三重打击,
将她死死钉在了悬崖边缘。手机突兀地响起,是傅沉屿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显然是知道了订单被取消的消息:“报应。江见月,你这双只会偷窃和毁坏的手,
本就不配碰那么好的丝线。”电话被挂断,忙音如同死神的讥笑。
压垮的支柱:绝望的潮水尚未退去,更凶猛的海啸已扑面而来。弟弟江屿的电话打来时,
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姐!姐!出事了!我…我可能完了!”江屿,
医学院的高材生,正在本市最好的医院实习,前途一片光明。
他卷入了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纠纷。一名由他负责术后观察的病人,
在夜间突发恶性并发症死亡。而所有监控证据都离奇地指向江屿玩忽职守,擅离岗位。
家属悲愤欲绝,巨额索赔如同天文数字,更可怕的是,
吊销执照甚至牢狱之灾的阴影沉沉压下。“我没有!姐!我真的没有擅离职守!
我查房记录都写了!可监控…监控偏偏就那段时间坏了!
还有人说看到我那时在休息室睡觉…可我没有!”江屿在电话那头崩溃大哭,
“他们说我伪造记录…姐,我该怎么办?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见月握着电话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了解自己的弟弟,他阳光、正直,
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敬畏,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是陷害!一定是宋清露!
只有她才有动机和能力,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斩断她最后的支柱!走投无路!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不能看着弟弟就这么被毁掉!
傅沉屿…只有傅沉屿能压下这件事!尽管知道是徒劳,尽管知道会换来更深的羞辱,
为了弟弟,她别无选择!傅家老宅,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外。江见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冰冷的硬木地板硌得膝盖生疼。她抛弃了最后一丝尊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
声音嘶哑地哀求:“傅沉屿!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小屿!他是被冤枉的!他是无辜的!
求你看在…看在……”她想说看在两家曾经的交情上,
却发现这理由在傅沉屿的恨意面前是如此可笑。书房的门,开了。
傅沉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冰冷的、带着浓浓厌恶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伏在地的江见月,
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你们江家的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剜心剔骨,“果然都是祸害。老的害命,小的渎职。报应不爽,真是…活该。”“滚。
”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别脏了我的地方。”就在这时,
宋清露柔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叹息和伪善:“沉屿,你先别生气。
虽然小屿这次…唉,闹出了人命,责任重大。不过,他毕竟年纪小,
也许…也许真是一时疏忽?或者被人误导了?”她走上前,轻轻挽住傅沉屿的手臂,
看向江见月的眼神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一丝恶毒的得意,“只是,
医疗事故毕竟人命关天啊,家属的怒火总要平息…可怜了那位病人…”她的话,
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彻底坐实了江屿的“罪名”,也堵死了江见月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至亲蒙冤,唯一能求助的丈夫是仇人,还被落井下石。江见月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捏碎。
最后一点支撑着她的力量,随着宋清露那句“人命关天”,彻底崩塌。
焚尽的月光:弟弟绝望的哭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高利贷催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威胁的话语不堪入耳。江见月站在自己工作室的中央,
环顾着这个承载了她所有梦想、母亲遗志和无数心血的地方。靠墙的巨大博古架上,
分门别类存放着母亲和她半生收集的、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丝线,
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或璀璨的光泽。一张张精心装裱的绣稿悬挂在墙上,
记录着她每一次灵感的迸发。角落的紫檀木绣架,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母亲指尖的温度。
还有那本厚厚的、记录了无数失传针法和心得的绣谱……这里是她灵魂的栖所,
是她对抗冰冷世界的堡垒。如今,为了救弟弟,
为了偿还那笔足以压垮她的违约金和可能的赔偿,她必须亲手将它抵押出去。
向那些吸血的魔鬼低头。她颤抖着手,在抵押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名字的最后一笔落下,
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高利贷的人留下部分现金,
像秃鹫一样贪婪地扫视着工作室里的一切,丢下一句“尽快搬走”,扬长而去。
拿到钱的短暂解脱瞬间被更深的绝望取代。她抚摸着母亲留下的绣架,
冰凉的木质触感直透心底。这里的一针一线,都是她和母亲生命的延续。然而,
命运似乎觉得对她的践踏还不够彻底。仅仅一天之后,
工作室那扇沉重的木门再次被粗暴地推开。进来的不是高利贷,而是傅沉屿的私人助理,
带着几个穿着统一制服、面无表情的工人。“江女士,”助理的声音公式化得没有一丝波澜,
“傅先生吩咐,这间工作室及其内部所有物品,即刻收回。产权已明确归属傅先生名下,
您之前的抵押合同无效。”他拿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收回?无效?
”江见月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不可能!这工作室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是我签了抵押合同的!傅沉屿他凭什么?”“傅先生的意思,就是凭据。”助理不为所动,
挥了挥手,“动手清理。”“住手!你们不能动这里的东西!”江见月疯了似的扑上去,
想护住母亲的绣架和那些丝线。“江女士,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两个工人轻易地架住了她瘦弱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如同强盗般涌入。珍贵的丝线被粗暴地从博古架上扯下,
随意扔进脏污的编织袋里,如同处理垃圾。墙上的绣稿被撕下,揉成一团丢弃。
她呕心沥血的设计手稿散落一地,被沾满灰尘的鞋底踩过。
最让她心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工人抡起斧头,
狠狠劈向那张承载着两代人记忆的紫檀木绣架!“不——!
”江见月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了钳制,
像一头护崽的母兽扑向绣架,目标直指放在绣架暗格里的母亲绣谱!“滚开!
”一个工人不耐烦地用力一推。江见月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眼前金星乱冒。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抬起头——咔嚓!咔嚓!斧头落下,
结实名贵的紫檀木发出痛苦的呻吟,木屑纷飞。那张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绣架,
在暴力下迅速解体、崩碎。珍藏的丝线被践踏在泥污里,
五彩斑斓的丝线沾染了肮脏的灰尘和脚印。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碎裂的粉尘和丝线被毁的微腥气息。宋清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新裙装,脸上带着矜持而满意的笑容,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
她环顾着这片狼藉,目光扫过地上痛苦挣扎的江见月,如同看一只蝼蚁。“嗯,
位置大小都还不错。清理干净点,墙刷白,地板换掉,
那些破烂……”她嫌恶地指了指散落各处的丝线和绣稿,“统统烧了。以后这里,
就是我的私人艺术沙龙了。”烧了?!江见月目眦欲裂。
她看着有人拿起她的绣稿走向角落的旧铁桶,拿起打火机……“不要!那是我的!
是我的心血!还给我!”她嘶喊着,不顾一切地再次扑过去,
想去抢夺那本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母亲绣谱。“吵死了!”宋清露皱起眉。
一个工人随手抄起一根劈下来的木棍,狠狠砸在江见月伸出的手臂上!
剧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她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耳边是绣稿在铁桶里燃烧的噼啪声,是绣架被彻底劈碎的声音,
是宋清露漫不经心的指挥声……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她颤抖着摸出来,
是弟弟江屿的号码。接通,传来的却不是江屿的声音,
而是一个陌生的、凶狠的男声:“江见月?你弟弟在我们手上!听着,最后一天!
明天日落前,钱不到位,我们就按‘规矩’办!卸他一条胳膊给你当礼物!听见没?!
”电话被挂断。弟弟绝望的哭喊和哀求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火焰在铁桶里升腾,
吞噬着那些凝聚着无数心血的纸张,跳动的火光映在江见月空洞的瞳孔里,
仿佛也在焚烧她仅剩的生命。工作室里弥漫着东西被烧焦的糊味,混合着灰尘和绝望的气息。
手臂的剧痛,弟弟的求救,眼前被摧毁的毕生心血,傅沉屿冷酷的夺命,
宋清露得意的嘴脸……所有的一切,汇集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彻底冲垮了她最后的精神堤坝。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紧接着,
是全身肌肉无法控制的、可怕的僵硬感!仿佛有无形的冰霜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像一具失去控制的木偶,直挺挺地瘫倒在冰冷、满是木屑和污迹的地面上。视野开始模糊,
火光、碎片、宋清露扭曲的脸…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
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那张纸被她死死攥在手里,此刻却轻飘飘地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掉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缓缓展开。纸页顶端,一行冰冷的印刷体文字,如同最终的审判,
赫然在目:肌萎缩侧索硬化ALS确诊报告。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诊断书上那行残酷的结论,也映照着江见月躺在废墟中、苍白如纸的脸。
她空洞的眼睛望着被烟尘和火光扭曲的天花板,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虚无的灰暗。
嘴角,却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
里面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恨意。只有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悲凉,
和一种……终于走到尽头的、尘埃落定的解脱。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3 破晓的假象废墟中的微光:江见月消失了。傅家巨大的宅邸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傅沉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与宋清露的婚讯筹备上,
试图用盛大的喜事冲刷掉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被他刻意忽略的烦躁。宋清露更是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