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时,他们说我是女二,我的夫君是男主,他和女主是天定良缘。
可我不认命!天要我亡,我偏不亡!我的男人也只能是我的!我拼着一口气逃出炼狱,顺便救了一人,那人容貌尽毁。
寻夫三年,未得半点消息,他究竟是如他们所说,在和女主谈情说爱,还是一直就在我身边?1.疼,好疼。
[阿无,我回不来了。
]再无力气的我,放弃挣扎,等待下一波地狱之火将我焚烧殆尽。
闭眼时,我才知晓我的死,是既定的结局。
他们说我死得其所,为男女主相遇做铺垫。
他们口中的男主,是我的丈夫,阿无。
凭什么?我睁开了眼,榨干自己最后一丝精力,撑开屏障抵御烈火。
凭什么!哪怕是既定的结局,我也不认命!老娘爬都要爬回去!我活下来了。
我拿着炼狱精火,一路跌跌撞撞。
不知为何,本该是致命一击,最后却削弱了很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没在既定的结局中死去,说明哪怕是小说,我也有机会改变写好的结局。
哪怕男女主是天定良缘,阿无也只能是我的夫。
即将逃出时,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人,说人也不太恰当。
他被炼狱之火烧得面目全非,不见半点皮肤。
若不是我运气好,这怕也是我的结局。
被炼狱之火灼烧的人,目的无非就是我手中的炼狱精火。
救下他,必定节外生枝。
可看着那人和阿无相似的身形,我的脚步终究是停下了。
[算你命好,我给阿无积德。
]2.我背着尚有一丝气息的他,艰难地朝最近的小镇前行。
最后我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想我楚合欢本是魔族之人,第一次发善心,遇见了我的丈夫阿无。
第二次发善心,却要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命。
昏在这荒山野岭,恐怕再难有生机。
……我费力睁开眼。
扒拉着附近,准备背上那人继续爬回去。
突然反应过来,此处不是荒郊野外。
我盯着床帐发懵,难道是我求生欲太强?昏着脑子爬了回来?也不知那人是被我丢了,还是一起背回来了。
耳边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我瞅见了用粗布麻衣裹住自己的男人,趴在桌上,奄奄一息。
在炼狱中,我也多处被烧伤,哪怕身着锦衣,伤口也疼痛难忍。
他可真能忍。
稍微恢复后,我回到了魔窟。
那个男人也同我一起。
为什么带上他呢?大抵是他身受重伤,却还瞻前马后地照料我吧。
3.[主子,属下无能,未能探到虚无大人的消息。
]将死时,我看到的不是整个小说内容,而是他人的评价,得来的信息不多。
一是这是个话本子,我是为男女主相遇做铺垫,死在炼狱的女二。
二是阿无重伤被女主救治,二人会日久生情,白头偕老。
找不到阿无,应该是到了阿无重伤,被救治的剧情。
阿无,你怎么会受伤?明明说好,会在家中等我归来。
阿无,你会对那个女人日久生情吗?我挥手打发护法。
[等等,去寻一件鬼袍来。
]在客栈相处的那几日,那人一副恨不得贴身照顾我的模样,又扭扭捏捏,生怕我多看他几眼,大抵是在乎自己的容颜的。
鬼袍能与肌肤融合,成为他的皮肤,非主不可卸之,卸则亡。
本是用于制约下属,我不屑于此,故魔窟中无人穿戴,用给他倒合适。
4.三年了,我未曾探到阿无的半点消息。
我能活下来,许是天道懈怠。
找到阿无,阻止他同女主日久生情,怕是痴心妄想。
外面的滚滚天雷,好似天道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第一次见阿无,是在剑山宗,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无人敢应战,只敢黑着脸骂我不讲是非,唯他身着青袍,一副淡然的模样。
第二次见他,他身中寒毒,清风霁月的大弟子惨被抛弃。
一身狼狈,背脊却依旧挺直。
我甩开鞭子,赶走了嘲笑他的昔日同门。
[诶,被舍弃了?]他躬身行礼,对我的奚落不可置否。
我还是头一回被名门正派的人感谢。
顿时来了兴趣,将他绑回了魔窟。
阿无是个执拗痴傻的,一人死守形同虚设的门规,得罪了宗主之子。
被人下了寒毒,筋脉尽毁,再难拿起剑了。
我心坏,想看他总是淡然的脸上出现别的表情,勾着笑问他:你知道寒毒只有你们剑山宗的死老头有吗?阿无蜷曲手指,眉头透露了些许痛苦,末了,他又松了劲。
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我伸出手指,轻抚他的眉头,朱唇微启: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同我也是道不同咯,那阁下为何不逃?他侧过脸,避开我的调戏。
我还要再伸手,他却拽住了我的手。
难得的直视我的目光。
你,也是心善之人。
啧,有些无趣了,太过愚蠢和正直。
他接着说:那日你打上剑山宗,是因为有人轻薄于你门派女子。
你还救了我。
我恼羞成怒,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恶狠狠道:打上剑山宗,是因为打狗还得看主人,至于救你,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色。
5.酒水辛辣,一不注意就被呛出了眼泪。
细微异响,让我从回忆抽身。
[谁!]我看见了阿无的背影。
阿无,别走!许是酒的辛辣未过,我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
那人顿住了身形。
我飞身扑向他,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深怕他再次离我而去。
阿无,你我分别四年了。
我好……想你。
阿无握住我的手,缓缓用力,最后,他说:主子,属下是欢影。
我松开了手,厉声唤来护法。
谁准许他穿青衣的!护法卑躬屈膝,[回主子,是属下见他终日鬼袍示人,就随手寻了一袍子给他。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跪在地上的人,青衣之下确实是鬼袍,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脸。
我伸手拿下面具,他慌忙遮住自己的脸,我只来得及看见那一闪而过的烧伤。
是那张被烧坏的脸。
怪我饮酒过度,错把鱼目识作珠。
我将面具丢还给他。
为何叫欢影?他埋着头回我,是主子救的属下,属下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影子。
滚吧,以后这衣裳不许再穿。
护法抓着他,慌忙退下,深怕我反悔,要了欢影的命。
欢影离开时,也不忘捡走面具。
想来之前也是貌美之人,不然不会这般在意。
5.找不到阿无的我愈发癫狂。
阿无在时,常常劝我不要打打杀杀,他说他此生只求与我白头偕老。
于是我将魔窟丢给护法,和阿无偏居一隅,只当平凡夫妻。
现在阿无不在,无人管制我。
我又开始四处作恶,招惹的仇人愈发多了。
蝼蚁多了,其中就容易有佼佼者。
那人突然袭击时,我还在思虑阿无的藏身之地。
误了反击的时机,只能堪堪避过。
他的剑短暂滞在我的脖颈,铛地一声便落地了,随后那人倒地不起,露出身后的欢影。
他身着鬼袍,戴着面具,只是那双眼睛红得不正常。
我看着他杀伐果断的模样,心中嗤笑自己,怎会把他错认成阿无。
阿无那傻子,即使被人伤害,也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总想以德服人。
欢影狠辣本无错,甚至很合我心意,可他不是我的阿无,身形再像也不是。
……我好像判断错了。
我听着一向冷血的护法替欢影说好话,想要我提拔他。
我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夸赞。
[你为何对他这般好?]护法咳嗽一声,尴尬说:[回主子,欢影这人,对内仁善,对外杀伐果断,是个好苗子。
][仁善?][之前主子将他带回来,大家常欺辱他,可他毫不在意,我本以为他是软弱无能,今日却见他武功高强,想来只是不愿意伤害那些人。
]我突然想起在客栈时,他好像总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往往我还没开口,他就知道我是渴了还是冷了。
护法打断我的思绪,[主子,还有一事,三月后,城主千金出嫁,您可要去?]我挥手打发他,[你去就行。
]我没提拔欢影,我命他伴我左右,寸步不离。
6.睡前,我让他唱曲给我听,他的嗓子也被烧坏了。
唱到尾音时,总会有点沙哑颤抖。
我还让他服侍我的三餐,他总能准确无误地在一众菜品中挑出我爱吃的。
我坐在秋千上,欢影一言不发地在我身后,替我晃动秋千。
[欢影,若是一男子病重,他的妻子为他寻药,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说那男子会听妻子的话,在家中等待呢,还是跟在妻子身后,保护她?]欢影慢了一拍,秋千荡起的弧度比先前少了。
[大概会跟着她吧。
]我脚尖点地,止住秋千,回头望他。
[你为何去炼狱?]欢影埋下头,回避我的目光,[误入。
]……我和阿无自成亲以来,不是未曾红过脸。
只不过往往是我气得跳脚,阿无抿着笑,跟在我身后哄我回家。
阿无唯一没笑着哄我那次,是他身体愈加虚弱,我才发现,死老头下的不是普通寒毒。
是极寒之狱的冰晶。
死老头怕阿无报仇,不顾师徒之情,想要斩草除根。
可阿无从未想过报仇之事,我曾气得骂他圣母,他也只是笑着拦下我,不让我杀上剑山宗,取他们狗命。
我翻遍秘法,得知炼狱精火或许可救阿无。
但阿无不让我去。
他说,他烂命一条,不值得我去犯险。
我哭着骂他没良心,想让我守寡。
阿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让我出门,我冷着脸,不回他半个字。
冷战几日后,阿无红着眼将我抵在墙上。
[欢儿,别不理我。
]我瞪着他,[你让我去,反正就算你不让我去,你死了,我也自戕。
]阿无将头埋在我的脖颈,濡湿了我的衣裳。
许久之后,他颤抖着声音说:[好。
]我反客为主,捏起阿无的下巴,用力亲吻他。
等阿无气喘吁吁时,我勾着坏笑叮嘱。
[那你在家中等我,不许离开半步,更不许被别的女子拐了去,否则,我会将你绑回来,日.日.夜.夜。
]……直至放弃抵抗前,我都担心阿无会跟在我身后。
确定阿无没来,我才放心闭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后我就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本小说,我的丈夫是男主,他会在我死后,和女主相遇相知相爱,所以我拼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我让欢影退下,回顾每一处细节。
或许有些差异,可欢影真的很像阿无。
只差最后一个疑点,阿无身重寒毒,早已筋脉尽断,武功尽毁。
可欢影,身手了得。
7.我令护法探查欢影的身体。
护法说,欢影筋脉有断过的痕迹。
欢影,就是我的阿无!没有什么和女主日久生情,阿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被天道骗了!……阿无一言不发地替我布菜,我笑着开口:阿无,我想吃甜糕。
阿无打碎了碗,我眼睁睁看着他跪下,嘶哑着嗓子说:主子,属下是欢影。
阿无,你是因为烧伤才不敢承认吗?我让阿无穿回青衣,日日跟在他身后。
起初,他会跪下说自己是欢影。
后来,他只是说自己是欢影。
最后,我唤他阿无时,他会回应。
阿无搬到了我的房间,可他不愿睡床,我只得命人准备一张舒适的榻。
我熬夜翻阅典籍,阿无会同往常一样叮嘱我早点休息。
只是到底是有些不同,若是以前,我不听的话,阿无会将我抱回床上。
如今,阿无只会叹口气,替我多掌一盏灯,免得我伤了眼。
我知阿无是在乎自己如今的伤,没关系,等我找到方法,阿无定能变回以前那般。
可我找来找去,没能找到治愈炼狱之火烧伤的办法,只找到一邪门法子。
美人骨,古有一制鼓人,总嫌鼓音不够动听,于是他杀死自己的女儿,制得一鼓。
美人鼓声乐平平,早已被人抛弃。
但被剥去皮肤的女儿四处寻找自己的皮,途中遇到美人,就剥下她的皮,穿在身上。
后被有心之人人炼化,成了美人骨,可完整剥皮,为主人所用。
我看完就听阿无的话,前去休息。
第二日再想起书时,那书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阿无怕我用这法子,收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用,我知阿无不会喜欢的,便也没追问阿无书的去向。
8.阿无愈发像以前的他了,虽然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可我偶尔能瞧见那双眸子噙满了笑意。
同阿无以前看我的眼神一样。
我不再日夜翻阅典籍,只要阿无不在乎,我不在意他是什么模样。
只求好好陪在他身边就好。
从前阿无说只想与我平凡度过,白头偕老,我还会笑话他没出息。
可如失去过一次,我才知道阿无的期愿多么美好。
我又将门派交给护法,护法满脸怨念,抱怨我有了夫君忘了魔窟。
我跟阿无提起搬回家中住,阿无有些回避。
哑声祈求:就在这,好吗?阿无的要求,我当然应允。
既是长住,那得安置好。
我让护法去将我府中物件搬过来,于是护法收起对阿无的怨念,又变得和气。
护法安排了手下去办这事,自己提着礼要出门,我问他可是要去约见情人,护法说城主女儿今日出嫁,他前去送礼。
城主之所以能成为城主,是因为他凭借一手医术,无论正方两派都给他三分薄面,他那定有许多灵丹妙药。
阿无的脸,暂且没有好办法,但嗓子说不定能治好。
我拿过护法的请帖,前去讨药。
踩着时辰,踏入城主府时,昔日仇人皆瞪大双眼,毕竟自我入炼狱,近五年都是护法执掌魔窟,他们都以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