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世界里，秦羽的眼神白茫茫一片，什么人都没有，又什么人都存在。

那些逝去的人，仿佛从未离开过，一直在他身边。

他仿佛看到了——

浩瀚的星空下，他孤身一人走着，身形挺拔，如标枪，坚强，却孤独。

他一直孤身一人吗？

不！

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哪怕他坠落黑暗，堕入深渊，他的身后，依旧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眼里含泪，却无怨无悔。

星空下的那道孤独的身影，他的身后！！

一道道人影走在他的左右两边！

他的生父生母，他的妹妹曦儿，他的养父秦战锋，老首长，白雪，野火，还有……

李昊。

他们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处境有多绝望，这些人，一直都是他永远的力量源泉。

人啊。

一旦有了信念，就会变得空前强大。

“他流泪了。”

法庭之上，节目组中的一个成员，忽然指着昏迷的秦羽惊呼。

现场顿时掀起千层浪，千万道目光，全部集中落在秦羽身上。

节目组的录像师，连忙把镜头对准秦羽的脸庞，现场的观众，以及陪审团的人，此刻，全部站了起来。

“他……真的流泪了！”

“行走于世间的恶魔，也会流泪吗？”

“他在哭……”

“是后悔了吗？”

……

现场接连传来惊呼声。

而直播间，沉寂了一秒后，也随之爆发密密麻麻的弹幕。

“我知道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国贼不值得原谅，但为什么看见他流泪，我觉得心里酸酸的？”

“我也是。”

“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生来就恶的人，尤其是曾经善良的人堕入黑暗的，或许，看到旧人，他忏悔了。”

主持人冰冰，也沉重的叹息一声，说道：“也许他该死，但是我们不该剥夺他忏悔的机会。”

此刻。

云颖初和姜白雪两个女人。

她们，一个是秦羽的妻子，另一个，则是战友，最初的初恋。

也齐齐望向了秦羽。

“看到你曾经的战友，你落泪了，但是知道思归死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回来？”

云颖初的声音有些颤抖，眉眼通红。

她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况，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成为女战神之后，云颖初已经够冷漠了，但是，姜白雪，她比云颖初更加冷漠。

或者说，她天性就是如此。

此刻，她低语：“他不是看到我才流泪，是我，提到了李昊。”

顿了顿，姜白雪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清楚，在他的世界里，兄弟大于一切，个人情感，他总是放到最后的。”

“是吗……呼……”

云颖初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捏着一般，随时会崩溃。

“快，快查查李昊的资料！”

姜白雪提到了李昊，导演连忙吩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很快，李昊的信息被呈现出来。

然而，所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呼吸更加沉重。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张灰白照片。

“李昊，前龙息特战部队成员，秦羽来之前，各项测试都是第一，是龙息当之无愧的王牌。”

冰冰红唇轻启，说道：“但是，死于七年前。”

“杀人凶手，是秦羽。”

“……”

全场再一次寂静。

人们一个个沉默着，看向秦羽的眼神，从之前的一些动容，再一次变得冰冷。

所有人仿佛看见了照亮黑夜的枪声火舌。

枪声响起，血液喷溅，一具尸体软软倒下。

这一刻，情绪飞快暴涨，占据所有人的胸膛。

一位英雄，倒下了！

姜白雪走到秦羽面前，静静凝视着他，轻轻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失踪了三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相信他还活着的，只有我和你，你最后找到了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说过，他会娶我的，让我穿上婚纱等他的……”

她缓缓蹲下，伸出冰凉的手，擦掉了秦羽脸上的泪水。

“我们错过了，你有妻子了，就不能，让我嫁给一个爱我，对我好的归宿吗？”

“你非要，对我这么狠心吗？”

姜白雪没哭，但是，有泪水一滴一滴滴下来。

“草！我看不下去了！”

“原来姜白雪和李昊是一对，但是李昊死在了这个混蛋手中！”

“立马执行死刑吧！”

……

现场，变得暴躁起来，骂声一片。

“好虐啊，我已经感觉到了，姜小姐喜欢的人是秦羽，但是秦羽已经成家，只能和喜欢她的人，也就是李昊在一起，可是，李昊死在他手中！”

“本来对他还有点怜悯的，现在来看，他死不足惜！”

听着姜白雪发自内心的话，看着她流泪的样子，网友都怒了。

多少人，因他而死？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冷漠，才能做出这种事。

听着姜白雪的声音，秦羽拼命的想睁开眼睛，想说一句话。

一句，就好。

……

此时的画面，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充斥在屏幕里。

九州无战神，任西方海外的战神宰割，多么讽刺？

“我泱泱九州，虽无战神，但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敢来，定叫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犯九州者，虽远必诛！”

紧急会议室里，秦战锋热血沸腾的声音，传了出来。

人们发现，画面里龙息的每一个人，神色都庄严肃穆，他们的眼里，烧着一团火。

“谁愿，阻击西方三位战神？”

唰！

话音落下，一只手，缓缓举起。

一同响起的，还有那铿锵战音。

“我，愿。”

异口。

同声。

秦羽这才发现，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举手。

循声望去，发现那人也在看着他。

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