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密集地挡住画面，更有不嫌事大的粉丝开始发射爱心烟花。
“啊啊啊啊这是男朋友吗！！”
“破案了，今天是去给这小子买礼物的吧。”
“是素人吗，看着好帅。”
“刚查了一下他的手表，七位数，昏厥了。”
“大家不觉得……他长的很像陆氏集团的陆总吗……”
弹幕突然凝滞，刚刚还在尖叫的粉丝集体失声。
救命！
粉丝们艰难地咽下想要说的话，又因自家明星泡到这么厉害的人，而萌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陆引商并不关心他们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担心林竹眠会不会呛死。
并没有夸张，这个人，实在是太容易死掉了。
一点点小的摩擦都会让她流血，像个好看的陶瓷娃娃，精致美丽却又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只不过，在她裂成碎片的时候，锐利的切面也会将他人刺伤。
他垂下眼，刚刚着急给她喂水，现在才发现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到了一起。
陆引商不动声色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又默默地坐回去，仿佛刚刚暧昧的空气只是一场幻觉。
“是的，今天的礼物是给他买的，毕竟是我的老板，要好好讨好一番。”
“没有其他关系的，我们俩是好朋友。”
她坦坦荡荡的大方承认，反而让大家不再多疑。
“欢迎大家来我们公司实习哦，氛围超级好，还有下午茶和各种补贴。”
“而且还有这么帅的老板。”
林竹眠的粉丝中不少还是学生，听她这么介绍，都纷纷起了兴趣，以至于这场直播最后变成了陆氏集团的宣传招聘会。
即使偶尔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林竹眠也假装没有看到，依然笑眯眯地解答粉丝们的问题。
因为前世是公司的骨干，所以在这个世界中，她十分好奇陆氏集团是如何做到这个体量的。在进入公司后，借助自己业务之便，经常在各个部门晃悠，套到了不少信息。
从公司的构成到岗位的设置，每年的招聘时间、招聘的条件，她都能娓娓道来。
公司的hr在没有材料的情况下，也未必这么了解公司的情况吧。
陆引商在心中感叹。
她就这么热爱公司吗。
这场直播不仅向自己的粉丝安利了一波公司，还吸引了很多求职毕业生过来围观。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女明星的直播间里听校招秋招消息。
这可是陆氏集团，难以挤进的陆氏集团。
如今却能够听到官方的招聘宣传，实在是，太难得了。
加上林竹眠自带高级社畜逻辑清晰、详略得到、汇报清楚等一众优点，让原本闻风而来听招聘信息的求职人员被狠狠地圈粉了。
以至于后来，无意义的八卦彻底被大家的求职信息淹没。林竹眠拿不准的问题，会像陆引商汇报。由于两人之间的对话让很多人想起，自己在公司向上级汇报的样子，因此这对cp更加难磕了。
她微笑着和粉丝们拜拜，时不时叮嘱他们好好休息，乖巧的像一只小兔子。
可当屏幕熄灭，林竹眠微笑的脸瞬间垮下去。
“陆总，您刚刚是在做什么。”
听到她变冷的声线，陆引商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事业上升期的女明星被爆出来恋情，您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吧。”她闭上眼睛，试图压抑内心的愤怒。“我知道，我们是没有什么，可是媒体会怎么写？”
一种淡淡的无力感涌上心间，像是细密的罗网将她的心狠狠地包裹住，让人窒息。
“可是你刚刚咳的很厉害。”
“是，可是我不会咳死，但没有这份工作，我可能会死。”
林竹眠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发冷，起初她的确只当这本书里的世界是一场游戏。可现在她却明明白白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对不起，今天是我失态了。”
手臂因为脱力而缓缓下垂，林竹眠像是叹息一般说出这句话。
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上辈子一步一步爬上高层的痛楚，怎么到了这里全给忘了，甚至还对自己的上级出言不逊。
她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抬起头时，已经习惯性地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对不起。”
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的空气，以至于让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引商斟酌一下，接着说：“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身处这个位置，很多东西我都无法看到，也可能，是选择性地忽视。”
“啊？”
林竹眠愣在那里，诧异的表情还僵在脸上。
陆引商诚挚地对上她的视线，毫不逃避地说道：“我的确没想到我的身份，甚至是我的性别，我们之间力量的悬殊，都可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压力。”
“我以后会注意，和你之间的距离的。”
不知怎么的，林竹眠居然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让她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Boss，谢谢你。”
谢谢你能够理解我的处境，也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她闷闷的嗓音还带有一丝沙哑，但心情却不差。
“所以……我们俩，现在还要在这里相互道歉吗。”
听见他镇定的声音，林竹眠也跳出了抑郁的怪圈，发自真心地对他笑了笑，第一次感觉到拥有一个能正常沟通的老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当然不！我帮您洗盘子！”她撸起袖子，准备端起盘子大干特干。
本来笑眯眯的陆引商却忽然想起，她的手劲……似乎能将成年男人撂倒。在估算了一下这几个古董瓷盘的价值后，他默默地将她手中的盘子抽走。
“还是我来吧。”
林竹眠：啊啊啊老板，好绅士。
*
半夜，林竹眠是被系统的尖叫声吵醒的。
“叮——三级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接受任务深夜勾/引陆引商。”
“什么？”林竹眠几乎是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系统不厌其烦地又大声重复一遍：“请宿主接受任务深夜勾/引陆引商。”
林竹眠被气乐了，她一边穿上拖鞋，一边向外走去：“怎么，系统，陆引商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提醒宿主，禁止攻击重要人物。”
月光在地板上洒下斑驳树影，夜色中的别墅一片寂静，唯有规律的脚步声穿破长夜。
陆引商睁开眼时，巨大的恐惧让他呼吸一滞。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面前的这个“东西”。
它的沾满鲜血的面庞隐匿在黑暗中，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连它身上的白袍都被鲜血滴溅。黑夜之中，血液打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直到这个“怪物”冲着他幽幽开口——
“老板，你家卫生间在哪里，我的鼻血止不住了。”
卧室的灯被打开，林竹眠习惯性地用手遮挡眼睛。没有了手背的阻碍，温热的鼻血像是两匹脱缰的野马，将她的意识都抽离出身体。
陆引商：……
“林竹眠？”
握住心脏无形的手被松开，但自己的心跳依然以不正常的速度狂跳。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决定，一定得给洪姐加工资。
“捏好。”
“哦。”林竹眠翁声翁气地捏住鼻子，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老板，我好像见到你就会流鼻血。你记不记得……哎！”
额头上传来刺痛与冰凉感，紧接着是宽阔手心传来阵阵稳定的温热。
“少说点话吧，我真的怕你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林竹眠捂着被他拍痛的脑袋，鼻子被两张纱布塞的死死的。听到脑中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心地舒了口气：“不会，我找到你就能止血了。”
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她半夜去找陆引商的原因。
现在的她，还没能彻底摸清楚停止惩罚的机制，但在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推测。
“你是患有某种疾病吗？”
陆引商想到这短短几个月对方的流血次数，有些担忧。
我觉得我没病，这个系统可能有点病。林竹眠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没有。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规定，隐瞒病情属于严重违纪。”
“我是不会冒着被解雇的风险隐瞒病情的。”
像是要证明什么，她松开捂住鼻子的手。
血，果然止住了。
“止住血了就好好去睡觉，不要半夜出来吓唬别人。”
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陆引商还是心有余悸。
林竹眠吐吐舌头，心想，如果我接受系统任务，你岂不是更会被吓住。
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转身回房间时，陆引商那幽幽的眼神。
黑夜中，林竹眠睁大双眼，看向窗外浮动的云层。
她好像……真的知道如何结束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