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带着府医匆匆赶来，府医见到老夫人已醒来，松了口气。

接着府医问刚才老夫人的情况，越听越惊恐：“这病根本无法治呀，就是老夫也是束手无策。请问，老夫人是怎么醒来的？”

听了府医的话，众人将目光移到屋内，那位轻声在同老夫人说话的少女身上。

“阿乐，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卫乐的爹卫轩先开口问。

卫乐深吸了口气，她不知道怎么编谎言了。说自己是偷偷溜出府遇上神医，那她的四个大丫鬟和守院子的婆子首先被问责，接下去就是守大门的小厮们……

卫轼也问：“阿乐，你这医术学了多久？”

府医震惊地看着相府的大小姐，他根本不信，这样的医术会出自一位十三岁的小姑娘的之手。

但是，相爷和二爷都这么开口问了，那么，说明老夫人的确为大小姐所救。

“大小姐，老夫极为想知道，您是用的何法救的老夫人？”府医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不能说。”卫乐左思右想：说一个谎之后，以后还得继续往下说谎。她心一横干脆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不能说？”二爷追问。

二夫人林氏扯了扯二爷的衣袖：“夫君，只要娘能好起来，不要追问阿乐了。”

林氏见卫乐为难不愿意说，便站出来给卫乐解围。

季霞轻笑了一声：“呵，想我天天去琴乐院几趟，也从没见过乐表姐学医术，这可奇怪了。”

卫宁开口怼道：“有些人还好意思说，一天跑我姐的院子，没个规矩。”

“宁表妹，你将乐表姐推倒，伤了手，我也只是去陪她。”季霞红着脸道。

“那是我姐，亲姐，我愿意推。”卫宁翻着白眼。卫远在侧也点头：“那也是我姐，我的长姐。”

长兄卫通笑眯眯地，左手搂着卫远，右手轻轻摸着卫远的头。

卫宁和卫远的这几句话，将卫乐的眼泪又给说了出来。

兄弟姐妹们常为争东西打架，在面对外人时，又团结在一处。

“别说了，阿宁，你做妹妹的，要敬着表姐。”季氏出言阻止自己的小女儿。

老夫人虽然生着病，心里明亮得很，她见自己的长孙女阿乐一手神医般的医术，又不说从何学来的，事情透着古怪。

见当着外人的面，老夫人摆手，用微弱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别问了，这事也不要说出去。”

“遵命，母亲！”

“遵命，祖母！”

……

主人们应了，下人们在周嬷嬷和白嬷嬷威严的眼神下，纷纷表态：“诺！”

自己的亲人在没遇到危险之时，大家自然保守着秘密。一旦自己或者家人遇到病灾之时，求生的欲望，本能的就会前来求卫乐救命。

卫乐会医术，是神医的名声，迟早会在长安城传开。

怎么样编个靠谱的谎言出来，成了卫乐现在最头痛的事。

老夫人以休息为由，留下了卫乐照顾她，另留了几个丫鬟端水递茶跑腿。

家里其他的人，都被老夫人劝退：“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过来问安。阿轩明天还有早朝，阿轼和通儿也要当差，远儿、迢儿、安儿都还小，都要早点歇息。”

卫轩犹豫着问：“娘，要不要通知妹妹回府一趟？”

“不用，她也是一大家子人要管。”老夫人一口拒绝。

“娘，要是让姐姐知道，娘生病不通知她，恐怕姐姐会生气呀。”卫轼出言劝说。

老夫人这才点了头：“明天，老二亲自己去接你姐姐，话说轻一点，别吓着她。你们看，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大家见老夫人的病情的确好转很多，才放心地一一上前行礼离开。

“娘，您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儿子来看您。”卫轩恭敬地行了一礼，转头又吩咐卫乐，“阿乐，好好照顾祖母。”

“女儿谨记。”

卫轩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女，卫乐这一跤摔后变了个人。

……

主人们带着自己的下人离开，上院总算是重归了安静。

卫乐守在祖母的床边，时不时查看着祖母的情况。祖母五十岁的年纪，身体虚胖，到了冬天就会咳嗽气喘。

前世，祖母长期用人参当归阿胶养着，到了冬天犯病的时候，总算才能熬了过来。

老夫人喝了药，浅浅地睡了一会，醒来见卫乐趴在床边，身上盖着一条小被子，正在酣然入睡。

老夫人一动不动，唯恐惊醒了长孙女。她看着帐顶心里暗想：一直以来，她都对长媳心生不满。季氏性格软弱，持家无能，害得她一大把年纪，每天还在不断地为季氏管的家查漏补缺。

现在看见长孙女卫乐小小年纪，有着神医的一样的本事，老夫人突然就释怀了。季氏为卫家生下几个孩子，卫通也很能干，十五岁的年纪就是朝中五品官，前途不可限量。季氏已是卫家的大功臣了。

“祖母，您醒了？要不要喝点热水？”卫乐惊醒过来，见祖母醒了赶紧起身问道。

“不用了。”老夫人摆手，她转头问：“给祖母说实话，你的医术从何学来的？”

“祖母，不是孙女不愿意说，是事情太过离奇，说了也无人信，恐怕还会惹来麻烦。”卫乐不敢提手环的事，只得换了种说法，“孙女手摔伤那几天，躺在床上老是梦见有人来教我医术。说来奇怪，虽是做梦，但像是真的一般。”

老夫人点点头：“这种事是有的，小时候，祖母我也听过这种事，有人在梦中学会东西，或者是在梦中到了另外的地方。”

“可是，孙女怎么对家人还有外面的人交待呢？”卫乐一想到，自己要被人问从哪学的医术，她要不停地说谎就头痛。

最后还是老夫人帮了卫乐：“阿乐，这事你就推到胡嬷嬷身上，反正她已死，又没个后人。”

“啊！”卫乐惊呆了。

胡嬷嬷也是祖母田氏的陪嫁，胡嬷嬷年轻时，被人退了亲后，一直不嫁，一年前病死，葬进了卫家的坟地。卫家在乡下有一块坟地，是传为卫家的义仆们留的，没嫁娶，无子，忠心的下人们能葬入坟地，卫家的后人们在逢年过节时，会祭拜他们。

卫乐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谁要不信卫乐是同胡嬷嬷学的医术，你就自己去卫家的下人坟地问呀。

经过老夫人亲口所说，加上周嬷嬷和白嬷嬷的证实：“是胡氏教的大小姐医术。”

“胡氏的医术是祖传，因没后人，将医术传给了大小姐。”

有了老夫人发话，府里就是有人心里不信，也不敢再提。

卫乐的娘季氏就在逍遥居提过一嘴：“夫君，胡氏哪会医术？她要有医术会在生病时不治而死？”

“娘说有，就是有。此话不可再提，否则就是不孝。”卫轩紧皱双眉扫了妻子一眼。

不孝为七出之首，季氏再也不敢提了。

就这样，卫乐的医术，总算是有了个合理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