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阿列克谢。
此时的他同样穿着手术服，原本不苟言笑的脸颊却露出了极度病态的痴笑，仿佛在欣赏一件美妙的艺术品般死死盯着我赤裸的身体。
“噢，我的朋友，真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一天、半天，噢不！或许只会两三个小时就好！”
“唔！唔唔唔！”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都是阿列克谢做的，明明几个小时前我们还那么融洽，那么畅聊，那么像兄弟一样说笑……
兄弟…难道他接近我就是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世？而且他一直仇恨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打算先拿我开刀？
阿列克谢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笑得更加猖狂了，猖狂中还带着浓浓的不屑，伸手握住我的下巴同情地说道。
“噢，我的好兄弟，我可不是为那种无聊的理由而找到你的，毕竟谁会和你这样的弱智、奇葩的有血缘关系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甚至笑得直捂腹部，指着我的鼻子肆意嘲笑道。
“以酒会友？这种傻子才会想到的提案你竟然也说得出口？哈哈哈！当听到这个提议我就知道你是个傻子、是个十足的白痴！”
“真不知道你们那边的领导怎么会找到你这样的白痴，所有人都把你当白痴看待，陪你演这出闹剧，哈哈哈！为了让这种脑残的提案通过我也废了不少口舌啊！”
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一直自诩聪明的提案，竟然在旁人眼里那么的弱智。认真想想，当初让我提方案的行为就很可疑。
可是为何？为何要盯上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甚至花费这么大阵仗来陪我演这出戏？我的公司和阿列克谢又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何要联合算计我？
……
一连串的问题不停在我的脑海里涌出。
从震惊到不解再到被背叛的痛楚以及自尊的耻辱，短短几秒，我的心境开始从自信到痛苦再到深深的自哀。
现在，一切的困惑和违和感有了解释。
原来，我一直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所谓的逆天改命也根本就不存在。
我只是个掉入陷阱的NPC、被人利用的工具，一个毫无社会经验的普通大学生。
从进入公司开始，不，应该说从不合理的面试开始，我就已掉入了他们挖好的陷阱里。
只是这次的经验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付出一条对世界造不成任何影响的生命的代价。
阿列克谢看着我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很是享受地长出一口气，重新回归了以往的人畜无害的表情。
只是那表情让现在的我越看越恶心、越看越害怕，那假仁假义面容下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变态！
“我亲爱的朋友，不用这么伤心。为了让你走的安心，可是花费了我一整天宝贵的时间来陪你完成遗憾，享受普通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快乐。你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放你娘的屁！老子凭什么要感激你这个变态！
我很想破口大骂，可被紧紧塞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酒精的麻醉与手指的刺痛也在折磨着我那脆弱的意识。
紧接着……
咔！咔！咔！
“唔！唔！唔唔唔唔！”
我疯狂地挣扎，另外三个指关节处传来的刺痛感仿佛要淹没我所有的知觉。
阿列克谢紧紧地按住我的手，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反而露出了极度兴奋的表情。
“噢，我的朋友！不用再挣扎了，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为此我还需要你剩余手指、你的脸、你的眼睛、你的全部！”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以及对死亡的强烈恐惧。
可是我无法发声，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任由钻心的疼痛席卷头皮再传至全身。
“噢，我可怜的兄弟，我也不想让你受这份苦，要怪就怪你的国家吧！”
“唔唔唔！”
我的呼喊没有任何效果，阿列克谢依然自顾自地说道。
“2014年11月1日，自从那该死的反间谍法通过以后，我的多少同事都被你们抓了！”
“并且以后进入中国都会受到严密监控，特别是身份识别开启以来，获取中国情报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在窃取你们公司资料，看到你照片后，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我们来换身份吧！你变成我替我死去！我变成你替你活下来！”
阿列克谢越说越兴奋，夺过女医生的手术刀很是兴奋地切下了我的大拇指，鲜血溅到了他那更加扭曲的脸庞。
“唔！”
我痛苦地嘶喊，疼得眼珠都快瞪了出来。
然而他将手术刀对准了我的眼睛，因为恐惧我不停地挣扎，那锋利的刀尖却与我的瞳孔越来越近。
“唔！”
“sorry，sir，let me operate it.”
“噢，抱歉。”
好在女医生即使打断了阿列克谢，癫狂的他很是遗憾的收回了手臂，却又突然暴起拿刀抵住了女医生的脖子！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俄国人！在这里只能讲俄语跟中文！不能讲英文！明白吗！哈？”
那女医生被他疯癫的举动吓得软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地重复着。
“对不起！蒙……阿列克谢先生！对不起……”
“嗯，乖。”
阿列克谢一秒变脸，仿佛抚摸温顺的小狗般轻轻拍了拍女医生的脑袋。
可每次拍打都会让女医生全身颤抖，因为了解阿列克谢性格的她毫不怀疑自己再犯错，肯定就会被他杀死。
“继续吧。”
似乎失了兴致，阿列克谢扔下手术刀靠在角落里看手机，密闭的房间里就只剩偶尔的器具摩擦声以及我撕心裂肺的呼喊。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更久……
总之，接下来的时间我遭受了极度残忍的折磨。
那女医生共割去了我七根手指和一只眼睛。
为了让我不死，她还给我注射了很多次肾上谢素等药物来维持生命，那种来自地狱般的疼痛仿佛要将我分解。
终于，当第八根手指被割下之后，我，崩溃了。
“唔…啊！”
甩掉了口中的毛巾，目眦欲裂的我死死瞪向女医生和阿列克谢。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沙哑的咆哮回荡室内，阿列克谢撇了我一眼，摊着手地向手术台走来。
“我亲爱的朋友，你在说什么呢。”
“阿列克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阿列克谢打了个哈切，一只手撑住了我仅存眼睛的眼皮，另一手接过了医生手上的手术刀，面露仁慈地对准了我。
“既然你这么痛苦，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替你解脱吧。”
轰！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整栋房子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紧接着……
轰轰轰！
三声炸响，尘土飞扬！
厚实的大门被一根钢制的铁棒捅穿，黝黑的管子正对手术台，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收网！”
“先生！格鲁乌的人攻进来了！赶快撤离！”
格鲁乌，是俄罗斯武装力量总参谋部情报总局简称。
这时一个全副武装的白人从侧门冲了进来，开门的瞬间刺耳的机枪声也跟着传了进来！
阿列克谢惊惧地扔下手术刀，迅速冲到房屋角落处，拉开地道门打算逃跑。
当！
可还来不及进去一声尖利的枪声响起，阿列克谢的肩膀被开了个洞，鲜血如烟花般绽放开来。
“啊！”
阿列克谢捂着伤口还想继续逃，然而从撞破大门的坦克里出来的人又连开三枪，分别打中了他的双腿和另一边肩膀。
阿列克谢四肢瘫痪应声倒地，鲜血浸透了洁白的西装，他艰难地扭头望向了开枪之人。
“哟，我们又见面了，阿列克谢理事，或者说，叫你蒙斯特先生更好？”
即使我看不到来人，但我敢肯定，那高亢且自信的音调绝对出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的人——沈静！
“沈、静！”
阿列克谢愤怒地瞪着她，口中不停地咳出鲜血。
沈静无视他迅速走到了手术台前。
看到我凄惨的模样后，她反手朝阿列克谢大腿补了三枪，温热的掌心温柔地贴上了我的脸颊。
“没事了小处男，我来救你了。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我保证会把你安全带回去。”
换作平时我绝对要反驳这个称呼，可惜现在的我精神早已崩溃，极端的折磨让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本能地嘶吼道。
“滚、滚开！滚开！”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我惊恐的注视下，沈静拿出几支药剂注入了我的脖颈。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就如她所说的，伤口不再痛了，呼吸也慢了下来，哪怕是濒死的恐惧也无法抵挡住困意，眼前的世界彻底坠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