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公子……”苏染垂眸，“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

“哦？”柯翎俯身，“我可以当作是苏公子有求于我吗？”

“我可以给予同等的回报。”

“既然如此，那作为诚意，”柯翎的目光泛起挑逗，“带我去一趟余杭王城的藏书阁。”

“比起余杭，我有能力带你去晋阳皇城。”

早晨，苏染随柯翎回到江夏柯府。

“我在外等候便可。”苏染道。

“行。”

柯翎走进柯府，来到堂屋。

柯翱正准备去府衙。

“怎么，在外面过不下去回来了？”柯翱抬眸，看到柯翎的装束，突然目瞪口呆。

“就不劳烦柯大人照顾了，”柯翎嘲讽，“只是来告知柯大人，我要去余杭了。”

随后，柯翎拂袖而去。

“等等柯子墨！”

柯翱看着柯翎不同以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就这样，柯翎随苏染赶往伊兰国都晋阳。

但苏染却临时被苏氏家主苏广叫回去了。

“只能等我回来才能带公子去皇城了。”苏染垂眸。

“不能先带我去一趟皇城再走？”柯翎蹙眉。

“因为我猜等回去商议一些事后，我父亲很快就会来晋阳，”苏染抿唇，“我擅自行动，不能让他知道。”

“看样子你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柯翎笑道，“我等你回来。”

十日后|伊兰国都|晋阳

柯翎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来，猛然坐起，冷汗侵袭全身。

他的目光看向未关完的窗外，此时已经下起了大雨。突然一道闪电劈下，瞬间照亮了屋内。雨滴落下的声音开始泛起，随后下起倾盆大雨，孤独侵袭他的全身。

他目光呆滞，看着窗外模糊的天空。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和额头的汗，顿时叹了口气。

“还是会做噩梦啊。”他神色失落，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两旁模糊的灯光，又回头看了看偌大的房间，不禁鼻子一酸。他把未关的窗户关上，摇摇晃晃地走回床边，呆滞地坐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听到雨声中夹杂着脚步声，正在缓缓靠近。

他仔细聆听，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柯翎慢慢聚气，走进门前。

咚咚咚……

敲门声还是没停。

“何人？”柯翎侧身站在门后。

无人回应，但敲门声还在继续。

“苏王的人追到晋阳了？”

柯翎背过手不断聚集怨能，一只手缓缓打开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垂眸，与柯翎在门缝露出的眼睛对视。

“玄极？！”柯翎喜出望外，立马把门打开，灭掉怨气。

“柯公子，这段时日受苦了。”

玄极是苏国王室的首席剑术师，很多世家公子的剑术都由他指导教学。其人剑术高强，与苏国各势力交好，同柯氏的关系尤为不错。

“进来吧。”

玄极走进屋内，扫视一番，“公子这条件还不错嘛。”

玄极把伞关上，放在角落里。

“父亲说买个房子在晋阳总是好的，可惜他自己都没来住过。”柯翎给玄极倒了杯水，“怎突然来晋阳了？”

“听闻柯氏没落，公子您去吴国江夏找柯翱大人了，原本想登门拜访，但柯大人说您离开了。”玄极低头一笑，“听闻柯泽大人在晋阳有房子，在下便来碰碰运气。”

“找我干嘛，”柯翎一脸事不关己，“家里反正被抄家了。”

“柯泽大人在事发几天前嘱咐在下，务必保护公子安全离开苏国。”玄极叹了口气，“但碰巧那日王上让在下去天府太学代课……”

“苏王想必是料到你会去帮忙。反正我还活着，不打紧。”柯翎调侃，“我现在也有自保能力了。”

“一进门便感受到了，”玄极笑道，“公子何时学的怨能，看样子已经炉火纯青了。”

“秘密。”柯翎嗤笑。

“这样啊，”玄极也没多问，“公子可否知道，不久之后诸国将在晋阳会盟？”

“会盟？”柯翎蹙眉，“准备联合对抗金国？”

“正是如此。”

“大致猜到了。”

苏国朝廷的通报以柯泽贪污的名义将其抄家，而当时苏国朝廷上奏伐金的呼声级高，柯泽站在与金交好的角度，反对伐金。而小道消息又说，柯泽是被某位大臣抓住机会，被开了刀。

但苏金交战已三月有余，这时柯氏才被抄家，显然不合理。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翌日，御林军封锁了柯翎住处旁的金陵大街。晋阳是伊兰的国都，是伊兰大陆最繁华的城市。诸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到晋阳会晤，共商国是。

当御林军封锁了金陵大街，就代表诸国有要事进入晋阳，以布置金陵大街专门迎接诸国的君王和使臣。

金陵大街在晋阳城的中轴线上，是晋阳城乃至整个伊兰最繁华的区域，也是晋阳城的名片之一。

吴国|苏州|苏府

苏染走进堂屋，弯下腰行了个礼，“父亲，都准备好了。”

“王上（吴王）已经先赶往晋阳了。”——苏州苏氏家主，苏广。

“父亲认为晋阳会盟能否成功？”苏氏的大公子——苏晓，字鹰灿。

“在此之前，无人有此胆量提出联盟讨伐金国，现如今苏国以与金国摊牌之代价欲谋取会盟胜利。”苏广摇晃着手中的金樽，“无不成之理。”

“但苏国与金国交战，节节败退，恐怕……”苏染抬眸看向苏广，语气略带劝诫之意。

“金国正如日中天，交战三月，苏国没被灭国便已是对各国最大的鼓励了。”苏广调侃着放下金樽，目光折射出高高在上的威严，缓缓站起身，“联盟对各国皆有益。”

“可一旦会盟，就意味着世家也必须参战，”苏染思索，“我们的修士如果投入战场，损耗是无法估量的。”

“大势所趋，我们别无选择，”苏广背过手，“金国已经向齐国边境调兵了，没有退路。”

苏广离开堂屋。

“父亲布局自然有他的原因。”苏晓走下来，“不过我听闻，四国会盟有人在背后操纵。”

“有人幕后操纵……”苏染蹙眉，“伐金对四国有益，而苏国是先行者，必然是苏王。”

“我听闻为了伐金，苏王以抄家夜郎柯氏为代价，”苏晓转过身，“但又有人说柯家主暗中做了一些事……”

“何事？”苏染问。

“据说与太古六石中的混沌玄石有关。”

“混沌？！”苏染诧异，他不曾想过混沌落到柯翎手中的后果。现在如梦初醒，心头一震。

（十日后）伊兰国都|晋阳

柯翎收到苏染的来信：

｛柯公子，近日会盟一事，足下应有所耳闻，余同苏氏上下一道参与，故暂无空闲拜访，会盟结束，余定尽快登门与足下再叙要事。｝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拖时间吧。”

玄极此时买菜回来，看到柯翎手中的信，调侃道：“公子，不会是某位心仪的世家千金的来信吧。”

“你真会说笑。”

“明日在下得去皇城参与会盟，公子是否一起？”玄极把菜放到厨房。

“苏王若是看到我，怎么办？”

“王上又不认识公子，况且您在晋阳，王上也管不着。”

翌日

晋阳皇城，是伊兰大陆的政治中心，纵然伊兰王朝现如今已摇摇欲坠，但晋阳皇城的宏伟，却像是永恒。

而今日，晋阳城阳光明媚，让晋阳王城光芒万丈、蓬荜生辉，形形色色的人再次在王宫里辗转，利益、权利在这里来回交织，绘制天下的蓝图。

太极殿，是晋阳皇城的大殿，能涉足这里，便已是位极人臣的象征。伊兰高官、诸国君王及其大臣，在这里你来我往，下着一盘盘随时能颠覆天下的大棋。

越王、吴王、齐王齐聚晋阳太极殿。

吴国苏州苏氏、江陵龙氏、江夏柯氏等名门望族，齐国珐琅孙氏等王公贵族、丞相姚晨，越国南阳冷氏、始安廉氏等公子王孙、大将军南宫懿，苏国天府郑氏、以苏国大将军万隆为首的渝州万氏等人也一同共商国是。

“苏王还不来？”越王喝了口茶，有些不耐烦。

“苏国天府离晋阳最远，等等吧。”吴王莞尔，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金樽。

“苏王昨日便到晋阳，来迟同天府离晋阳的距离有何关系？”齐王目光转向吴王，突然咳嗽了两声。

“齐王要注意身体啊。”吴王的笑意中带着讽刺，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金樽。

“玄极也还未来啊。”苏广看向太极殿大门。

玄极游历四方时便与各世家皆有所交涉，而与苏州苏氏的关系也不错。

玄极走到殿外。

“大人，请问这位公子是？”侍卫看向柯翎。

“这位是在下的徒弟。”玄极盯着侍卫，礼貌一笑。

“徒弟……？”柯翎自己都有些茫然，但也没多说。

“大人请进……”侍卫似乎从玄极的笑意中过度解析出了一丝杀意，神色畏惧。

玄极带着柯翎走进大殿，诸人回头。

“玄极来了，坐。”龙氏家主龙晟朝玄极礼貌一笑。

玄极也礼貌回应，对诸人行了个礼。

众人看着玄极身旁的柯翎有些诧异，似乎是被柯翎的装束吓到了。

柯翎以往经常同柯泽参与一些会晤，但此次的规模还是以往不能比的，不免有些紧张。

柯翎随玄极坐了下来，目光第一眼就落在了苏州苏氏的座位上，——苏染也在。

“没想到吧，我也来了。”柯翎盯着苏染，小声嘀咕。

苏染抬眸，与柯翎的目光撞上，冷静的神色上浮现出一丝惊喜。柯翎一笑，只见苏染挑眉。

“会盟由苏国提出，苏王姗姗来迟，到底还谈不谈？”越王怒火中烧，显然是个没耐心的主。

不久，苏王走进大殿。

苏王一袭银白色行服，浅金色的纹理点缀着白衣，腰上金色王印在白色的衬托下尤为显眼。

“诸位久等，寡人来晚了。”苏王的眉宇间丝毫没有愧疚，反而有些得意，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诸王沉默不语，似乎表示着对苏王来迟的不满。

很快，龙椅上闭目的兰帝缓缓睁开眼睛，“那诸位，我们开始吧。”

随后，太极殿的殿门缓缓关上，挡住了晋阳早晨的阳光。而黑暗角落里，诸国开始了对利益的谋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