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嘉看着父亲紧皱的眉头心里舒坦了，一旁的月英却暗暗看了一眼月嘉，弟弟明明是被大姐姐喊到池塘边吹了冷风才发烧的，可她在侯府里就是个小透明，人微言轻的，除了她的姨娘，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行了！伊儿既已寻了回来，两年后就得嫁给七殿下，映柳，你就费些心好好教导教导她，还有你们，都是一家人，日后不许再提灾星这件事，传出去让七殿下听了反倒不好！”

吴氏被点名，得体的应了是，她自会好好教导这个女儿，让她知道这个侯府是谁当家。

“那七殿下还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呢！怕他做甚！”月储不满道。

“住口！”

月卓额头青筋暴起，这三儿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迟早要祸从口出！

月伊对于她成了灾星的事丝毫不知，并没有人通知她月衡发烧的事，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大半夜爬起来去惺惺作态。

次日一早，月伊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挥拳，看得小鱼同凝香居一众奴仆都睁大了眼睛，大历王朝文官地位高于武官，月侯爷虽是武将，家里的两位小姐却是娇养着，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千金的风范，这事传到月嘉耳中时，月嘉不禁又在心里鄙夷了月伊几分，这般粗俗，果然是乡村长大的。

用完早膳，月伊思考着开医馆的事儿，月家靠不住，还是得搞事业，只是如今她手里的银子都花光了，一时半会还真是没法子。

“给二小姐请安，这是教导嬷嬷张嬷嬷，奉老爷夫人的命令来给您上课，您在乡村长大，琴棋书画一概不知，诗书礼仪更是不懂，日后嫁入皇家恐惹人耻笑，老爷夫人也是为了您考虑。”

方姑姑领着一位长脸妇人进了凝香居，那长脸妇人面无表情，见了月伊也不曾行礼，甚至更是拿鼻孔看她，月伊心里猜测，这位长脸嬷嬷在西京教导女子这一块儿，大概是有些威望。

“张嬷嬷好！”月伊起身行了个礼，优雅自然，一点也没有无知村妇的扭捏。

张嬷嬷这才拿眼睛正视了月伊，回了一礼，“给二小姐请安！”

张嬷嬷原本是不愿意来的，她在西京颇有声望，怎么肯教导一个乡村来的小姐，只是侯府主母给她塞了不少银子，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本以为这二小姐是个硬茬子，今天一看，倒不似吴氏口中那般。

一日很快过了大半，翠玉堂内，一名丫鬟正跪在月嘉面前请安，仔细瞧去，正是凝香居唯一近身伺候月伊的丫鬟小鱼。

“怎么样？今日二妹妹上课，没少挨张嬷嬷训斥吧？”月嘉坐在软椅上，想象着月伊被张嬷嬷训诫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鱼面上有难色，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张嬷嬷今日并没有训斥二小姐，反而对二小姐赞赏有加。”

月嘉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可能？张嬷嬷向来严厉，得她教导的哪个小姐不要挨几顿训诫受几次打手板？她月伊一个啥都不懂的村姑，张嬷嬷怎么可能会夸她？是不是你吃里扒外帮着月伊编瞎话骗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小鱼吓得连连磕头，翠玉堂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自从二小姐回来后，大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滚回去继续盯着，你要是跟了月伊，你那生病的弟弟可就没有银两续命了。”

“是，奴婢一定好好盯着二小姐。”

小鱼心里发苦，她不愿意这样背叛二小姐，但为了她的母亲和弟弟，她不得不这样做。

小鱼回到凝香居的时候，月伊正送张嬷嬷出门，张嬷嬷笑容满面，她虽是教导嬷嬷，这些年教导过得千金小姐数不胜数，但终归她是个奴才，亲自送她出门的小姐，月伊还是头一个。

“二小姐留步！”出了凝香居的院门，张嬷嬷停了下来。

“嬷嬷慢走！”

月伊目送张嬷嬷走远了，今日她认真跟着张嬷嬷学了一天，也算是受益匪浅，若是真有嫁进皇家的一天，也不会啥也不懂平白惹来杀身之祸。

转身回凝香居，小鱼闷闷地跟在她后面，这个小丫头面上藏不住事，月伊红唇轻启，“怎么了？夫人不允？”

“夫人说随小姐的心意。”

“那就是允了，你为何还闷闷不乐？有人欺负你？”月伊不想同这一大家子一起用膳，正好今日上课累了，让小鱼拿着这个借口去找了吴氏，申请自己在房中用膳。

“小姐，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小鱼此刻又囧又怕，若是被二小姐发现了，她可怎么办？

月伊看着小鱼一脸的恐惧，怎么会不明白，“我知道你在替月嘉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不光是你，外面那几个都是她的眼线，我选了你近身伺候不过是觉得你心思单纯，小鱼，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也不怕你把我的动向告诉月嘉，但日后你跟在我身边，对那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当有个计较。”

小鱼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下连着一下地磕着头，脸上有泪珠不停滚落，“二小姐，小鱼是被逼的，求二小姐放小鱼一条生路，小鱼家中贫寒，弟弟重病，母亲一个人实在支撑不下去，大小姐说只要把在凝香居里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她，她就给我银两为弟弟看病。”

月伊扶了她起来，“我没有要惩治你的意思，你不必害怕，你弟弟是患了什么病？”

小鱼把弟弟的病状如实告知，月伊想了想，写了一张单子递给小鱼，“按这个方子抓药，半个月后，你弟弟就能好起来。”

“二小姐？”

“不必担心，我身处道观时，师傅交给我的医术，你若害怕，可去找个大夫看一看这方子有没有问题。”

“小鱼感谢小姐大恩大德，若是能救得了弟弟的性命，小鱼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小鱼说着又跪下磕头，二小姐是连张嬷嬷都夸赞的人，如此厉害，肯定不会骗她。

月伊无奈地拉起她，“不用你当牛做马，以后你跟着我也不必动不动下跪磕头，我只需要你对我衷心即可。”

小鱼郑重地点了点头，月伊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