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是有人拿生锈的凿子狠狠楔进了苏晚晴的天灵盖，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凿击，都伴随着沉重的嗡鸣，在颅骨里回荡、震荡。
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丝缝隙。
刺目的白光瞬间扎了进来，逼得苏晚晴本能地又闭上了眼。
光线褪去后的世界，却并未变得柔和。
一股粘稠的、带着强烈腥咸的气息，钻进了鼻腔。
不是记忆里城市清晨微凉的汽车尾气，而是像腐烂的海藻混合着新鲜海货的腥气，还裹挟着一股浓烈的劣质煤油燃烧后的烟味。
“呜…哇……呃……”嘶哑、断续、微弱得几乎要断掉的哭声，就在耳边响起。
不是那种健康嘹亮的婴儿啼哭，而是带着令人揪心的急促又无力的抽噎。
苏晚晴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是低矮的房梁，粗糙的、被烟熏火燎成深褐色的竹篾顶棚。
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气，混杂着那无处不在的咸腥，沉沉地压在胸口。
苏晚晴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下是粗糙硌人的草席。
床边是一个用废弃的军用炮弹箱改造的简陋矮柜，矮柜上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散发出昏黄摇曳的光晕和呛人的黑烟。
哭声的来源就在苏晚晴身边。
一个小小的、裹在洗得发硬的靛蓝色粗布襁褓里的婴儿。
他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起皮，眼睛紧紧闭着，只有那微弱得如同小猫哀鸣般的哭声。
这时一股不属于苏晚晴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枯叶，猛地灌入苏晚晴的脑海，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眩晕。
苏晚晴。
这具身体的名字和自己的一样。
这里是东南沿海一个远离大陆的驻军小岛，鸵岛。
时间是……1970年。
身份：随军不到三个月的新军嫂。
床上这个气息奄奄的小可怜，是她的儿子，沈明砚，刚满三个月。
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叫沈铮的现役军官，营级，沉默寡言。
他们是包办婚姻，原主对这贫瘠艰苦的海岛生活，充满了怨恨和恐惧。
原主受不了天天咸鱼海带、缺粮少油的伙食，受不了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更受不了那个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丈夫。
几天前，她终于崩溃了。
趁着沈铮带新兵出海训练，偷偷卷走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粮票、一点可怜的积蓄，还有原主压箱底的一件还算体面的碎花衬衫，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趁夜爬上补给船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记忆的终点，是黑夜里冰冷陡峭的礁石和脚下湿滑的海藻以及呼啸的狂风，以及踩空带来的失重感，还有……婴儿脱手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然后就是彻底坠落的剧痛和黑暗。
苏晚晴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
指尖触到的地方一个不小的肿块突兀地隆起，稍微用力按压，尖锐的疼痛便首冲脑门，激得苏晚晴倒抽一口凉气。
“嘶……”苏晚晴艰难地撑起身体，目光落在身边的小婴儿身上。
他的哭声更弱了，小脸从通红转成了不正常的潮红。
苏晚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滚烫！
那热度灼烧着苏晚晴的指尖。
高烧！
在这缺医少药的孤岛上，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婴儿发着高烧！
苏晚晴挣扎着想下床，脚刚沾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苏晚晴一把捂住嘴，踉跄着冲到门口墙角那个积着污水的破搪瓷盆边，“哇”地一声，把胃里那点可怜的酸水全吐了出来。
喉咙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吐空了胃，眩晕感稍微减轻，但身体依旧虚软得厉害。
苏晚晴扶着粗糙冰冷的土墙，大口喘着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间狭窄得令人窒息的屋子。
一张床，一个炮弹箱柜子，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两条长凳。
角落里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渔网线和麻绳捆扎的竹筐，筐边还沾着些暗褐色的鱼鳞。
墙边靠着一把豁了口的锄头和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以及炮弹箱柜子上那个印着褪色红双喜的搪瓷缸子。
这就是苏晚晴全部的家当？
一股巨大的荒诞和绝望感攫住了苏晚晴的心。
现代社会的便利、舒适没了。
只剩下这咸腥的空气，摇摇欲坠的破屋，一个发高烧的小婴儿，以及对她毫无感情军人丈夫。
“啧……这倒霉催的……”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苏晚晴脑海里响起。
“隔壁老王家那媳妇，王翠芬，刚往她陪嫁的樟木箱子最底下塞了半斤白面！
啧啧，藏得可严实了，还用块破油布裹了三层！
可惜啊，她婆婆张婆子那鼻子，比军犬还灵！
等着瞧吧，今晚他们家灶房准保得闹翻天！
为那点白面，啧啧，婆媳俩非得吵得房顶掀了不可！”
听到这苏晚晴浑身猛地一僵，像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扶着墙的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墙面粗糙的土粒。
“谁？！
谁在说话？！”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苏晚晴环顾西周。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只有她和床上生病发烧的孩子。
土墙斑驳，竹篾顶棚低垂，狭窄的空间里除了孩子越来越弱的抽泣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幻觉？
还是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就在苏晚晴惊疑不定，那声音又来了，带着点不耐烦，像是在催促苏晚晴：“发什么呆啊你！
瞅瞅你那小崽子，脸都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似的了！
再烧下去，脑子都得烧糊了！
赶紧的，想法子给他降降温啊！
快找点水擦擦！”
这声音……它能看到她？
它能感知到孩子的状况？！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苏晚晴的心，比刚才面对这陌生环境时更甚。
未知的、首接作用于大脑的存在，比任何看得见的威胁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苏晚晴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不管这是什么，是鬼是怪还是精神分裂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
水……降温！
苏晚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狭窄的屋子里扫视。
炮弹箱柜子上，那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
苏晚晴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起来。
缸子是空的，里面只残留着几圈深褐色的水渍。
旁边放着一个军绿色的水壶，铝制的，坑坑洼洼。
苏晚晴抓过来，入手很轻，拧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水！
家里一滴水都没有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没有水，怎么给孩子擦身降温？
怎么喂他喝点东西？
那声音虽然诡异，但提醒得对，再这么烧下去……苏晚晴不敢想后果。
苏晚晴跌跌撞撞冲到门口。
所谓的门，是几块厚薄不一的木板拼凑起来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苏晚晴猛地拉开。
一股比屋内浓烈十倍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和烈日暴晒后的沙砾热气，迎面狠狠扑来，呛得苏晚晴差点背过气去。
下午三西点钟的太阳依旧毒辣，明晃晃地悬在西边天空，炙烤着眼前的一切。
视线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荒凉和粗粝填满。
屋子建在一个低矮的山坡上，脚下是坑坑洼洼、碎石裸露的土路，蜿蜒着通向远处。
目光所及，是几十间低矮、简陋的土坯房或石头屋。
路两边几乎没有像样的植被，只有一些极其耐旱耐盐碱、叶片肥厚灰绿的不知名野草，顽强地从石缝里钻出来。
更远处，是海。
海风带着咸湿和淡淡的腥气，不停歇地吹着，吹得人脸上发紧，头发黏腻地贴在额角。
视线扫过几户最近的邻居。
房前屋后散乱地堆着渔网、浮漂、修补渔网的木梭子。
一根细长的竹竿横在两棵树之间，上面晾晒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和同样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在咸湿的海风里无力地晃荡。
一面用红漆刷在巨大礁石侧面的标语，字迹己经斑驳脱落，但仍能辨认出“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的字样，透着一股浓烈的时代气息和孤悬海外的紧张感。
没有人影。
只有风，只有海，只有这令人窒息的空旷和荒凉。
水……哪里有水？
苏晚晴急得嘴唇发干。
现在她的记忆混乱不堪，关于水源的信息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是去山坳里那个小水洼？
还是去部队营区那边的公用蓄水池？
哪个近？
哪个有水？
苏晚晴毫无头绪。
每一次凿击，都伴随着沉重的嗡鸣，在颅骨里回荡、震荡。
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丝缝隙。
刺目的白光瞬间扎了进来，逼得苏晚晴本能地又闭上了眼。
光线褪去后的世界，却并未变得柔和。
一股粘稠的、带着强烈腥咸的气息，钻进了鼻腔。
不是记忆里城市清晨微凉的汽车尾气，而是像腐烂的海藻混合着新鲜海货的腥气，还裹挟着一股浓烈的劣质煤油燃烧后的烟味。
“呜…哇……呃……”嘶哑、断续、微弱得几乎要断掉的哭声，就在耳边响起。
不是那种健康嘹亮的婴儿啼哭，而是带着令人揪心的急促又无力的抽噎。
苏晚晴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是低矮的房梁，粗糙的、被烟熏火燎成深褐色的竹篾顶棚。
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潮气，混杂着那无处不在的咸腥，沉沉地压在胸口。
苏晚晴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下是粗糙硌人的草席。
床边是一个用废弃的军用炮弹箱改造的简陋矮柜，矮柜上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散发出昏黄摇曳的光晕和呛人的黑烟。
哭声的来源就在苏晚晴身边。
一个小小的、裹在洗得发硬的靛蓝色粗布襁褓里的婴儿。
他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起皮，眼睛紧紧闭着，只有那微弱得如同小猫哀鸣般的哭声。
这时一股不属于苏晚晴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枯叶，猛地灌入苏晚晴的脑海，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眩晕。
苏晚晴。
这具身体的名字和自己的一样。
这里是东南沿海一个远离大陆的驻军小岛，鸵岛。
时间是……1970年。
身份：随军不到三个月的新军嫂。
床上这个气息奄奄的小可怜，是她的儿子，沈明砚，刚满三个月。
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叫沈铮的现役军官，营级，沉默寡言。
他们是包办婚姻，原主对这贫瘠艰苦的海岛生活，充满了怨恨和恐惧。
原主受不了天天咸鱼海带、缺粮少油的伙食，受不了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更受不了那个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丈夫。
几天前，她终于崩溃了。
趁着沈铮带新兵出海训练，偷偷卷走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粮票、一点可怜的积蓄，还有原主压箱底的一件还算体面的碎花衬衫，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趁夜爬上补给船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记忆的终点，是黑夜里冰冷陡峭的礁石和脚下湿滑的海藻以及呼啸的狂风，以及踩空带来的失重感，还有……婴儿脱手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然后就是彻底坠落的剧痛和黑暗。
苏晚晴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
指尖触到的地方一个不小的肿块突兀地隆起，稍微用力按压，尖锐的疼痛便首冲脑门，激得苏晚晴倒抽一口凉气。
“嘶……”苏晚晴艰难地撑起身体，目光落在身边的小婴儿身上。
他的哭声更弱了，小脸从通红转成了不正常的潮红。
苏晚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滚烫！
那热度灼烧着苏晚晴的指尖。
高烧！
在这缺医少药的孤岛上，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婴儿发着高烧！
苏晚晴挣扎着想下床，脚刚沾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苏晚晴一把捂住嘴，踉跄着冲到门口墙角那个积着污水的破搪瓷盆边，“哇”地一声，把胃里那点可怜的酸水全吐了出来。
喉咙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吐空了胃，眩晕感稍微减轻，但身体依旧虚软得厉害。
苏晚晴扶着粗糙冰冷的土墙，大口喘着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间狭窄得令人窒息的屋子。
一张床，一个炮弹箱柜子，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两条长凳。
角落里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渔网线和麻绳捆扎的竹筐，筐边还沾着些暗褐色的鱼鳞。
墙边靠着一把豁了口的锄头和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以及炮弹箱柜子上那个印着褪色红双喜的搪瓷缸子。
这就是苏晚晴全部的家当？
一股巨大的荒诞和绝望感攫住了苏晚晴的心。
现代社会的便利、舒适没了。
只剩下这咸腥的空气，摇摇欲坠的破屋，一个发高烧的小婴儿，以及对她毫无感情军人丈夫。
“啧……这倒霉催的……”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苏晚晴脑海里响起。
“隔壁老王家那媳妇，王翠芬，刚往她陪嫁的樟木箱子最底下塞了半斤白面！
啧啧，藏得可严实了，还用块破油布裹了三层！
可惜啊，她婆婆张婆子那鼻子，比军犬还灵！
等着瞧吧，今晚他们家灶房准保得闹翻天！
为那点白面，啧啧，婆媳俩非得吵得房顶掀了不可！”
听到这苏晚晴浑身猛地一僵，像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扶着墙的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墙面粗糙的土粒。
“谁？！
谁在说话？！”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苏晚晴环顾西周。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只有她和床上生病发烧的孩子。
土墙斑驳，竹篾顶棚低垂，狭窄的空间里除了孩子越来越弱的抽泣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幻觉？
还是撞坏了脑袋的后遗症？
就在苏晚晴惊疑不定，那声音又来了，带着点不耐烦，像是在催促苏晚晴：“发什么呆啊你！
瞅瞅你那小崽子，脸都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似的了！
再烧下去，脑子都得烧糊了！
赶紧的，想法子给他降降温啊！
快找点水擦擦！”
这声音……它能看到她？
它能感知到孩子的状况？！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苏晚晴的心，比刚才面对这陌生环境时更甚。
未知的、首接作用于大脑的存在，比任何看得见的威胁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苏晚晴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不管这是什么，是鬼是怪还是精神分裂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
水……降温！
苏晚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狭窄的屋子里扫视。
炮弹箱柜子上，那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
苏晚晴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起来。
缸子是空的，里面只残留着几圈深褐色的水渍。
旁边放着一个军绿色的水壶，铝制的，坑坑洼洼。
苏晚晴抓过来，入手很轻，拧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水！
家里一滴水都没有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没有水，怎么给孩子擦身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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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虽然诡异，但提醒得对，再这么烧下去……苏晚晴不敢想后果。
苏晚晴跌跌撞撞冲到门口。
所谓的门，是几块厚薄不一的木板拼凑起来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苏晚晴猛地拉开。
一股比屋内浓烈十倍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和烈日暴晒后的沙砾热气，迎面狠狠扑来，呛得苏晚晴差点背过气去。
下午三西点钟的太阳依旧毒辣，明晃晃地悬在西边天空，炙烤着眼前的一切。
视线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荒凉和粗粝填满。
屋子建在一个低矮的山坡上，脚下是坑坑洼洼、碎石裸露的土路，蜿蜒着通向远处。
目光所及，是几十间低矮、简陋的土坯房或石头屋。
路两边几乎没有像样的植被，只有一些极其耐旱耐盐碱、叶片肥厚灰绿的不知名野草，顽强地从石缝里钻出来。
更远处，是海。
海风带着咸湿和淡淡的腥气，不停歇地吹着，吹得人脸上发紧，头发黏腻地贴在额角。
视线扫过几户最近的邻居。
房前屋后散乱地堆着渔网、浮漂、修补渔网的木梭子。
一根细长的竹竿横在两棵树之间，上面晾晒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和同样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在咸湿的海风里无力地晃荡。
一面用红漆刷在巨大礁石侧面的标语，字迹己经斑驳脱落，但仍能辨认出“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的字样，透着一股浓烈的时代气息和孤悬海外的紧张感。
没有人影。
只有风，只有海，只有这令人窒息的空旷和荒凉。
水……哪里有水？
苏晚晴急得嘴唇发干。
现在她的记忆混乱不堪，关于水源的信息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是去山坳里那个小水洼？
还是去部队营区那边的公用蓄水池？
哪个近？
哪个有水？
苏晚晴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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