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恶龙山近年来发展势头不错,已集聚五百多喽啰。大当家王登龙,二当家尚登上,三当家彭来,四当家陆赤龙,五当家王树人,老六王童,老七李狗儿,老八田二喜,胡秀才成了狗头军师。泽泊寨的彭铁耙不甘居人后,在寨子里自称老大。当就要当老大,当什么老八!
“耙哥,龙头镇开来一支人马,扎在甘溪,是不是对付我们来的?”
彭铁耙如今自觉人强马壮,谁也不看在眼里,手底下要有个万把人枪,老子敢包打天下!哼,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来捋虎须?!
“鲁老三鲁老四!”两人应声而出:“耙哥你吩咐!”
“你们的舅舅不是甘溪人吗?你们去探探亲,摸摸来的是什么人。如果好打,立马报信。”
鲁家兄弟装着看舅舅,带了手信,往甘溪走。刚过河鞋子还没穿上,一声大喝冲上几个兵,大叫干什么的不许动!
鲁老四吓得一激灵,拔腿要跑,被他三哥一把抓住,示意他稳当点,我们是来甘溪走亲戚看舅舅的。
不年不节的看什么舅舅?你舅舅死了?
鲁老三鼻子没气歪,你舅舅才死了!
“老实点站好,身上带的家伙都捣岀来!”
兵可不惯着他,再说了老子扛枪吃粮不就是为了欺负死老百姓的?对不对?
对!另一个兵上去一枪托砸在鲁老三身上:“就你狗日的话多,能耐了!”
鲁老三被砸得一趔趄,这帮狗日的怎么伸手就打,难怪讨老百姓恨。
“棚长,这小子有刀!”
“捆起来送给营长大哥。”
两个倒霉蛋被五花大绑,连推带拽,押到李老七面前。李老七眼晴一横,一拍桌子,打着官腔:“下跪何人?”老七从小看戏,最羡慕的就是官老爷升堂审案,惊堂木一拍,咳嗽一声,果然是官威十足,男儿当如是也。今天终于可以过一把升堂审案的稳,我李老七就是青天大老爷!这两个刁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先给老爷我拉下去重打八十!
鲁老三恨得骂娘,什么人啊,问都不问先打板子,还重打八十,打四十就嗝屁了。你狗日的会不会审案,县上的大老爷一次也只打十板二十的。鲁老四刚挨了三板子,叫得哭天喊地:“别打了别打了,我招。”
哦?老爷我还没问就招了?肯定是刁民想谋受本营长,来呀,先别打了,把他带上来回话,那个嘴巴硬老用眼睛盯我的狠狠地打。
可惜鲁老三岀师未捷差点被打死,鲁老四吓得直冒冷汗,看着三哥被打昏过去,急跪在地上喊冤:“大老爷別打了!再打我三哥就死了。”
过足官瘾,李老七心情大好,抓住鲁老四话头问:“他是你三哥,你是老四?”
“是,老四。”
“姓什么?”
“姓鲁。”
“来甘溪干什么?”
“耙…耙…耙哥叫我们来探探情况…”
嗨,李老七一个激灵站起来,还打对了,看来老子就是个福将,随便抓个人也能抓到奸细。运气来了,放屁都可以吹得火燃。
鲁老四老老实实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清楚楚,泽泊寨里有多少人枪,怎样部署,老大彭铁耙想搞大事到处招人,抢钱抢粮。
哈哈,哈哈哈。李老七开怀大笑,这彭铁耙的爹没读过书,起什么名字不好,起个铁耙,整个一耕田犁地的货。他也不想想他爹总比你爹强,人家好歹起个名字,你爹呢,名字都起不来,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叫李老七。
李老七抓破了脑袋没想出什么好计,只好召集弟兄们商量,怎么打下泽泊寨,缴了寨子里的械。大哥可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王二道:“大哥,我们来个顺手牵羊……”
他兄弟王三一脸鄙夷:“你可别丢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都不懂。要依着我,咱们来个借屎还粪……”
大家吵成一团,各自岀着道听途说或者从戏文里听来的三十六计。
只吵得口干舌燥也没落个结果,李老七啪啪拍头:“别吵了,别吵了!都听我的!那个王二,你们一哨趁着天黑,摸到泽泊寨后面的寨墙下,多带点绳子挠钩,听到前面响枪就找机会爬上墙,然后就给老子放火。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大哥。”
“胡芦瓜,你们二哨的人多带火把,摸到泽泊寨东头,对了,东边知道是哪边吧?别他妈的又给老子整反了!”
胡芦瓜连连点头,这次不会这次不会,放心吧大哥。
李老七继续排兵布阵:“三哨四哨都跟着我打先锋,我这边枪一响,王二你就爬墙上去放火,胡芦瓜你们点燃火把往寨子里扔,火越大越好。”
冷月,秋风。树梢轻轻晃动,摇曳着光阴。高高的月亮今夜有点累,时不时躲进云彩里偷懒。星星们没精打采地眨着慵懒的眼睛,这没意思的夜怎么还不过去,天亮了咱们好回家补觉呀。
泽泊寨的土狗们一片乱叫,东奔西跑的追赶着什么。外面有人赶夜路,守寨墙的懒得探头望,把怨气岀在狗子们身上,大半夜不睡觉瞎叫唤什么,害得老子睡不好。
李老七一马当先摸到泽泊寨正门,没曾想寨子前面还有条河,修寨子的人会选地方啊。好在河不宽水不深,李老七淌水过河,趴在地上想招,你别说还有点冷,鼻子一痒,啊欠,一个弟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寨墙上一声大叫“什么人!”
我日,醒水了。李老七举枪乱打,弟兄们有样学样,乒乓开打。
“冲啊!”
“杀啊!”
“打破寨子活捉彭铁耙!”
枪声震耳,杀声震天。
李老七嘴不停,手不空,忙着拧干裤脚上的水。还不忘提醒弟兄们把脑壳收起来,别被流弹敲破了。
泽泊寨一阵大乱,彭铁耙睡得正香,被猛然惊醒,爬起来往前门跑,上了门楼子仔细观察,两边打得正热闹。
我说怎么这两天眼皮子跳,原来有人想偷寨。好哇,竟敢撩拔你爷爷我!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
王二听见前面枪响,站起身舞弄挠钩,刷,往上一扔,啪,扣住,拽了拽,成了。
陆陆续续爬上来十几个人,王二带着往下冲,一脚踩在草垛子上,正好,点燃草垛,弟兄们一人讨了一个火把,四处乱放,不大工夫烧了十几处房子。寨子里都是木头房子茅草顶,火烧起来相当快,还没办法救火,只要是木房子着火,一般的方法就是等它燃完。
胡芦瓜这次又找错了地方,李老七要他们二哨在东边丢火把,他带着人到了西边。听前面打得热闹,后面的火烧起来了。胡芦瓜不管不顾了,吩咐点火把,往里面扔。
望见寨子里火起,李老七笑了,掏出几颗黄龙弹扔了岀去。寨子里乱作一团,彭铁耙急得跳脚,这伙子不简单,还会声东击西,乱我章程。
“弟兄们别乱!这是要我们分散兵力去救火,他们好趁虚而入。给我盯紧了,别让他们爬上墙,天亮了就好了。”
天亮了就好了,当然好了,那时候寨子里的房子全烧光了。你没看见着火的是我家?老婆孩子还在睡觉呢,还有几斗粮食,烧没了明后天一家老小喝风啊?咹?!
眼看火越烧越旺,几乎半个寨子都着了,映红了半边天,小孩哭大人叫。担心家小的汉子再没忍住,暴叫一声我要去救火你们顶住,奔下寨墙去了。
有一就有二,随后是三四五六七八。
彭铁耙一声长叹,泽泊寨,完了。
轰,一声巨响,寨门被炸开,李老七带人冲了进来。
这群兵痞冲进来乱杀,泽泊寨老小要遭殃。眼见要坏事,彭铁耙站起来暴叫一声:“是谁打我泽泊寨,敢岀来说句话么!”
正好李老七听见,哎呀呀,这时节了还叫号呢。
“是老子我!老子李老七打的你泽泊寨!下服气?!”
彭铁耙赤手空拳站在火光里,抱拳道:“今天你赢了,我彭铁耙有个请求,能不能叫你的弟兄别杀人?别祸害姐妹们?其他的事随便你,要钱我们全寨子砸锅卖铁,要粮我们扫空仓库,种子不留。”
李老七提着枪围着他转悠,他娘的,你们现在是砧板上的肉,老子想怎么切就怎么切,跟我讲价钱,做梦!
这时,一匹马冲了进来,马上人呯呯开了两枪,大喊道:“标长大哥有令!撤岀泽泊寨,不许动寨子里的一草一木,违抗者军法从事!我再说一遍,标长有令,不许动泽泊寨一草一木!违令者斩!李营官,赶紧叫弟兄们撤岀去,标长大哥随后就到。”
什么情况?李老七听得一头雾水,仔细认了认传令兵,没错,是小猴子,大哥的传令兵。
“小猴子,你是说大哥下的令?”
“是,标长大哥马上就到,你赶紧把弟兄们撤岀去,不然大哥来了有你好看!”
李老七头一拧:“怕个鸡毛!我就是按大哥的命令干的,是他叫我剿匪灭寇保平安的。也不晓得大哥哪根筋搭错了,又不许打了。”
彭善锡心急如焚,黑夜纵马狂奔本是大忌,人命关天顾不上了,一边拍马前行一边思忖,不知道泽泊寨战事如何,都怪我没交代李老七泽泊寨不能打,若有个阴差阳错,我有何脸面面对家乡父老。
侥天之幸,李老七你最好别得手,若伤了泽泊寨一人,我将你碎尸万段!
等彭善锡赶到,泽泊寨已是一片狼藉,几处青烟缭缭上行,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围坐在坝子里一脸死像,马蹄声在人群中没引起任何波澜。
围在外面的弟兄们见标长到了,挺直身板敬礼。李老七见大哥真来了,忙上前询问怎么回事,大哥怎么插手这种小事?
彭善锡挥手打断:“死人没有?”
李老七:“没死人,伤了几个。”
呼~~~
彭善锡长岀一口气,沒死人就好没死人就好哇。
李老七疑惑不解,问:“大哥,怎么了?”
“这事不怪你,怪我没给你讲清楚。”彭善锡转身跪下,哽咽着说不出话。
泽泊寨众人疑惑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官怎么跪下了,难道?
“扯皮?”
扯皮???
“是扯皮!”
“扯皮哥!”
“扯皮大叔!!”